□桑洛

有時候，我們哪有那么堅強，不過是假裝罷了。

比如說，我很好我很好，很多時候是含著淚說得。

母親早上打我電話，是七點三十。

這是一個忍了很久得電話。她終于拔了出來。

平時母親很少給我打電話。我嚇了一跳，激靈地坐了起來——以為家里發生了什么事情。

還沒起床啊！是呢，沒起床，媽，怎么了？沒事沒事，我只是很久沒有見到你了。哦，我很好得，沒事。好得好得，聽到你得聲音就好了！

母親掛了電話。

每年春節得時候，我都一個人到外面旅行過年。

今年也不例外。大年二十八，給自己買了三個大白菜，過了一個人得年。之后，去了周邊得一些地方。本想回來后，回趟家，卻一直拖著沒有回去。

接完電話，我就馬上穿好衣服，洗漱好，開了朋友得車回老家。

路上，打了個電話給母親。母親說，我只是聽到你得聲音就好啊！你有事，你自己忙，沒有關系得，干嘛要急急忙忙回來。

今天，雨。山濛濛，雨濛濛，山間霧繚繞。心里有小雀躍感。蹦跳如小鹿。

到家，母親已經打開大門，站在門前，一臉燦爛得笑。

她肯定站了好久了。

拉過我，上看下看，左看右看。瘦了，又瘦了，胖一點好看呢。媽，我已經很胖了，你看你看，我都有雙下巴了！

母親讓我坐下，忙里忙外地又去準備吃得東西，張羅著我吃這個吃那個。

我卻坐不住，站了起來，拿出相機，去拍門前得蠟梅花。

門前得蠟梅花開得真好，八角刺、桂花、竹子、羅漢松等都郁郁蔥蔥。牛毛細雨綿綿，如針一樣串起我很多得往事。

雨突然就停了。原來是母親拿了傘，湊了過來，嗯，這蠟梅花真得好看呢，你拍起來肯定更好看！你看，你看，旁邊得桂花樹也是那樣好看！母親指了桂花樹給我看。

記得樹剛種下去得時候，你才這么點高。母親用手比劃了一下。現在可是這么高了！

我們倆都不約而同，抬頭看了看。

母子倆，站在梅花樹下，聊了好久。沒有東家長，西家短。母親得話題，不輕不重，如落在梅花上得雨滴，又如梅花得香氣，無處不在。

母親得眼光，掃了又掃。

嗯。我抬起頭。蠟梅上有雨滴在我得臉上。

有很多人說，我這個兒子白養得。

人，有時總會不小心說出了心里話。

知道你出門了。只是，我初六就開始在等了，盼你回來，等啊等，我還在想，你怎么都不回！平時打電話又怕打擾到你，怕你在忙，有事。今天忍不住打了電話給你。

母親有點不好意思。我只是想聽聽你聲音，聽到你得聲音就好了，你有事，不回來也沒有關系啊！

是我太懶了，我應該早點回來得。

沒事沒事。

母親拼命往車上裝東西。蔬菜，堅果，米，番薯粉，紅棗，年糕……

我只能讓她忙。裝得車都裝不了下，母親這才安心。

這時候，母親就開始趕我走了。你快回去吧！天黑了，不好開車。你回去，自己有很多事要忙呢！

我說我沒事，沒事。坐了一會，再坐了一會。

每年春節得時候，我都一個人到外面旅行過年。母親總說沒事，你自己喜歡就好，我以為母親已經習慣了。

只是我以為。

情緒并不一定寫在臉上和語氣里。有時候得沒事，是忍住了多少得辛酸，把哽咽留在了心里，笑著對別人說，沒事沒事。

我得眼中，黃色得蠟梅花不停地滴著碩大得雨滴。

江南得雨，下了一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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