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鄉(xiāng)結(jié)合部的周圍常有野狗聚集。我每次上班回家從緊靠大槐樹的批發(fā)部門口走過,都會引起眾狗的一頓亂叫,它們叫著,從一個到一群,從一聲到樂此不疲,我都會帶著挎包慌忙逃竄,一群狗緊追不舍,順著腳后跟的地方捉起一小塊石頭,做出要扔的"怪姿勢"大狗裹挾著小狗從匆匆返回,它們與我在這個城市有好多年了,漸漸的,便蔓生了一丁點情感。我想,喚它們"狗"太躁,太遠,不如叫"犬"便生幾點親近,和善。
我自上小學時,愛給同學起外號。這不又拿這一點僅有的"特長"給小犬,大犬們上了戶口,基本上我對狗分為三大類型,一類是生的一副好皮囊,毛順腿短,我喚它"金犬"再一類四處亂竄,見人就躲,和善親近,我叫它"銀犬",蕞后這一類,犬中狂魔,膘肥體壯,咄咄逼人,我稱它為"銅犬"。城里的犬生得好,它們與生俱來,貴族血統(tǒng),仰仗自己機靈,頑皮肆意妄為,享專門一派的吃貨,用貨,有人為它們避風寒,有大千金,小掌柜護它們周全,所到之處,被人們在身上鑲了金玉,此生蕞大的遺憾無一例外未能與野狗們一爭高下,半根繩與它們結(jié)伴相隨,可惜獨自兜風的機會都無半點,可農(nóng)村的狗和它們不大相同,幾只"銀犬,銅犬"拖家?guī)Э冢靶栽际最I威風八面,背后跟著大部隊,它們守望村口的麥田,偶有生人來入,像是接待賓客一般,布陣奏樂,……旺旺旺,旺旺旺旺,旺旺旺,旺旺旺旺,這鼓點非得響徹整個村子,它們累了,自飲溝渠水,傾靠在大槐樹老輩人的腳下,不時還吼幾聲,顯自己存在,話趕話愿掙的上風。傍晚,它們要各回各家,有家的再嘰吼一會兒,與眾犬告別,無家的按兵不動,前腿伏地,撐起犬頭,它知道自己生得可憐,又擔心這一夜如何是好。
村里的"犬"常吃主人們吃不完的"面條、包子、野菜、豬肉骨頭,遇逢年過節(jié),"犬兒們"也吃得上些檔次,我時常見它們又氣又愛,氣來一腳掀滾大半院子,還不解恨;愛來有啥都與它們分享。在這狗與人的場所中,也是一種故事的演繹。"犬"有時無時吼叫幾下,那是提醒主人們不要忘記自己,這樣的叫,人們習以為常,往往吃完飯后,下意識的給它們提供一些湯湯水水,供它們養(yǎng)育自個,將來守護家園。
農(nóng)村的"犬"被栓起來的可能性不大,它們游走于河灘,田園,命大的遇沼澤都是滾幾圈逃出來,命小的一下一下陷入其中,"大鼻子仰著"一連掙扎都盡乎蒼白。它們一輩子都不知"洗澡"為何操作,往往一半軀體三種顏色,左一大片黑色泥,又一大片黃色泥,遇這種情況,"犬兒們"也好臉面,灰溜溜從墻根回來,躲在窩棚里,半天都不帶一聲叫喚,它們的世界,"唯吃唯玩"這祖祖輩輩恒古不變的二元次。村里的"犬"有信仰,誰對它好,它就對誰好。它們歷春雨、經(jīng)夏澇、沐秋收、傲冬雪,年年如此,歲歲如也。
村里的"犬"有時讓人"信奉它們",起碼這犬沒有這等勢力,遇那些戴大金鏈子,開豪華車的人,它們像是見了仇人,狂吠不止,吠聲愈來愈高;而面對穿得破舊些的親戚,卻靜靜地搖尾巴。童年間的生活,至今我不能忘卻,年歲越大,心地也越成熟,便不再討厭它們了,好似人間什么都有自己的存在方式,"鐵橋珍珠金麥浪,花犬山丘小竹林。"你不打擾它們,它們也不會打擾你,如狗一般,不,如"鄉(xiāng)下的犬"一般,它們安身立命,一生只認準一件事,一輩子就忠誠于一個人。
叫"狗"不如喚"犬",犬吠水聲中,桃花帶雨濃。它們是"犬"為小家,為大國,亦如這景致一般"為流水潺潺中夾雜一絲人間煙火氣"。犬們的一生,愛的明確、喜歡的直白、厭惡的直接,能站在太陽下坦坦蕩蕩,也能在風雪中昂首闊步。